赵萍:挖掘新作者、和新作者一起成长,人民文学出版社一直有这样的传统。从我入社开始,就一直听说这类故事,比如龙世辉编辑修改《林海雪原》,老社长韦君宜顶着压力出版张洁
赵萍:挖掘新作者、和新作者一起成长,人民文学出版社一直有这样的传统。从我入社开始,就一直听说这类故事,比如龙世辉编辑修改《林海雪原》,老社长韦君宜顶着压力出版张洁的《沉重的翅膀》,编辑何启治看了陈忠实的中篇《蓝袍先生》后约他写长篇《白鹿原》,等等。我们当然也有许多名作家资源,他们信任我们,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作品交给我们,这是我们的荣耀。但让我们更有成就感的是发掘、陪伴、成就作家和作品。事实上,很多名作家的处女作是在我们这里出版的。在文化、传播渠道更为多元的今天,同样优秀的一部作品,像以前那样引起普遍持久的反响更难了,文学编辑的力量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弱了,但发现优秀作品依然是我们的目标。好的作家是打开的,一辈子都会对自我、对生活、对周遭保持敏感,在习以为常的生活中开创新的世界。作为出版人、编辑,我们也不能被动地等着理想中的作品从天而降,而是要一步不停地往前走,让前方敞开,迎接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同时作出自己的判断。
题图:网络
采访:顾学文
来源:《解放日报》
疫情当前,家是避风港。一部温情小说,恰在此时击中人心柔软处。
《美顺与长生》是北京朝阳医院推氧气瓶工人毛建军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故事,但于普通中人们可以看到汗水与泪水、自卑与自尊、奋争与希望的交织,感受到一个农村少女与一户京城人家在共同历经艰辛的过程中达成的谅解、展现的温馨。
这是一部朴素的作品,一部回归叙事传统和文学价值的作品,这在当下,尤显珍贵。
本文是由《解放日报》记者顾学文对该书的作者毛建军和责编赵萍的采访,标题为编者后加,原文标题为“用善良消弭人际隔阂”,已获授权。
好作品是有翅膀的
投出去之后我也没抱希望,所以杂志社编辑王秀云老师来电话通知我小说过三审了,我都懵了。我投的是手写稿,听说还是他们编辑帮我一个字一个字输入电脑的,特别感动。
我读的时候,几度落泪。毛老师是带着感情去写的,但他处理得很克制,不泛滥,度掌握得很好。他对生活细节的捕捉,是坐在书斋里的人写不出来的,别的人写作要去体验生活,他不需要,他就在生活里面。而且,他是真正的平民视角,用平等的视角去关照那些小人物,不会去过度阐释他们或拔高他们。
时代发展中的个人经验
读书周刊:把中篇写成长篇是二度创作,绝不是简单扩展,从2万字的《北京人》到近20万字的《美顺与长生》,赵老师为什么对毛老师这样一位文学新人这么有信心?
这是一部典型的以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的作品。小说从上世纪90年代末写起,以美顺和长生为主线,通过小家庭三代人以及周边亲朋的故事,讲述北京工厂大院里一群普通市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人情世故、冷暖人生。这一切发生的背景是近20年来处于城市化、现代化快速推进中的北京城,普通如美顺、长生,都必然裹卷其中,身份、阶层、户籍、家庭等命题都避无可避。这部小说能让我们思考个体与历史、个人与社会的复杂关联,是在普遍性的命运中建立起来的个人经验,再以个人经验重估人生价值和时代底色,它有着长篇的质地。
再有就是对毛老师还是有信心的。他虽然是文学新人,但我觉得他一方面通过阅读、创作做了很多自我训练,另一方面在语言文字上是有天赋的。
读书周刊:用力不要过猛,不要失去原先用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的特点,这是对的。但长篇毕竟与中篇不同,您在写作《北京人》时,主动放弃了两个天然具有极强戏剧冲突的卖点:一是婆媳的矛盾冲突,一是北京人与外地人的观念碰撞。您写长篇时依然放弃了,就不担心小说戏剧冲突不够吗?
我认为这样的冲突更有张力,因为它存在于生活的肌理中,比起关心婆媳大战、地域隔阂,读者其实更关心好人的命运,因为这是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
善良是有来路的
读书周刊:毛老师,听说您妻子张华就是外地人,美顺身上有多少张华的影子?